第一次看《疯狂动物城》时,我还是被父母牵着手的小学生;多年后续集上映,我已踩着球鞋坐在AMC影院的沙发椅上。本盼着它如手中的M&M巧克力般甜蜜,可影片入口,却只剩工业糖精的腻味——熟悉的角色,失了从前的纯粹。![]()
《疯狂动物城2》的症结,全在“既要、又要、还要”的贪心。不到两小时的片长里,导演组硬塞进朱迪与尼克的成长线、猞猁家族的黑历史,还要铺垫数位新角色,最终把叙事搅成一团乱麻。前作快慢相济的节奏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惊险片段的生硬堆砌,既无紧张感,更无节制感,像被按了快进键的流水账。
反派刻画的敷衍更显遗憾。前作羊副市长的动机完整,用“弱小者的恶意”映射性别歧视与群体压迫,藏着真实的人性褶皱;而续作反派刚登场就把“坏”写在脸上,谋财害命的设定单薄得像块板砖,仅为给主角制造障碍。即便借“爬行动物遭驱逐”触碰现实议题,也只是点到即止,连前作十分之一的深度都未及。
对合家欢电影而言,剧情框架难有突破,人物才是灵魂。前作里,朱迪用执着打破“兔子不能当警察”的偏见,尼克以真诚消解“狐狸皆狡诈”的标签,两人的羁绊藏着“打破偏见”的核心力量。续作却聚焦他们的理念分歧:尼克当警察后更懂明哲保身,朱迪仍执着冲锋在前。这本是成长的真实写照,可混乱的叙事让这份冲突只剩表面张力,没能挖出“理想与现实如何共存”的深层思考。
最可惜的是三儿子宝伯特。这个猞猁家族的“边缘人”,出生豪门却活在“第三子难存活”的家族规训中,与朱迪、尼克同为偏见的受害者。他试图以“加入体制”证明自己,用家族间谍的身份博取信任,这份偏执被导演用《闪灵》式迷宫场景具象化——当他在迷宫中踉跄时,朱迪与尼克却驾着雪地车将迷宫推翻,两种反抗方式的对比本是神来之笔。![]()
可影片没打算深挖这份复杂性。宝伯特的家族是脸谱化的恶人,他的过往被一笔带过,悲剧性被简化为“完成反转的工具”。他的故事如整部影片的缩影,被快节奏和视觉奇观吞没,成了叙事的垫脚石。
前作的动人,在于它用纯粹的勇气直击核心——以小角色的坚持对抗世界的偏见。而续作想讨好所有观众,却在“周全”中丢了灵魂。其实艺术从不需要面面俱到,就像朱迪不必既当英雄又懂妥协,尼克无需既保初心又练世故。当创作被“既要、又要、还要”捆绑,便会失去义无反顾的真诚。这或许就是《疯狂动物城2》最该教会我们的:比周全更珍贵的,永远是那份不掺杂质的纯粹与勇气。